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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1章 7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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永恩被琛和蕓涓送到新住處,她把兩個朋友嚇住了,他們一直喊,“這鬼地方怎麽住啊?”

永恩不響,奮力搬行李。

琛攔住,“永恩永恩永恩,先別鬧脾氣,咱再找地兒落腳成不?”

蕓涓跟著攔,“先住我家,咱姐倆聊聊天逛逛街,住的地兒慢慢找。”

永恩堅持,“半年租金都付了,空著浪費。”

琛,“半年?你用得著這麽著急這麽大手筆嗎?”

永恩繼續搬行李,“你兄弟謝韶光付的,我轉租。”她狠狠加一句,“他混蛋,每個月還多加我一百塊租金。”

琛咧嘴,這算啥玩意兒?和蕓涓對視一眼,蕓涓聳聳肩,意思算啦,隨他倆鬧騰吧。遂幫永恩拎行李。又陪永恩又洗又擦折騰好一會兒。

一直挑剔,“床上也沒個床墊,就鋪床薄被,怎麽睡?”

永恩,“有空去買就好了啊。”

“桌子椅子破破爛爛怎麽用呢?”

“去買就好了啊。”

“窗戶不結實刮風怎麽辦?”

“修修就好了啊。”

末了琛問,“永恩,錢夠用嗎?”

永恩說,“再賺就好了啊。”

琛和蕓涓又對視一眼,兩人都掏錢包,永恩傻眼,傻半天,抱住蕓涓,哭,“我不能要。”

蕓涓說,“我知道你未必缺,可是你不拿著我們也不安心。”頓了頓又道,“誰租的房子,這錢誰還,反正也他媽是給他預備的禮金。”

琛噗嗤笑了。

琛和蕓涓本想多陪永恩一會兒,不過永恩顧念阿琛身體,要他趕緊回家休息。琛走之前還在碎碎念,“陰森森跟鬼屋似的,燈又不夠亮,到處是灰亂糟糟,周圍這麽靜又沒熟人,你真瘋的夠可以了。餵,你確定住這兒?”

永恩一疊聲,“確定確定確定,你倆快走吧。”

蕓涓沒奈何,“有事打電話……”

蕓涓和琛走了之後,永恩一鼓作氣勢如虎,擦灰掃塵整理衣物,虧著從家裏帶出個簡易衣櫥,不然真的只能什麽都堆床上了。越收拾,永恩越能找出這房子的優點,地板顏色和木質很不錯,那套破爛桌椅是個有點年頭的東西,大銅床做工質素算是上上之選,心裏挺高興的。收拾到後半夜,累得半死上床休息,迷迷糊糊剛入夢之際,聽到周圍有女人哼哼唧唧唱歌,那聲音飄飄忽忽,一會兒似在耳旁,一會兒又在很遠。待永恩坐起來,又沒聽到什麽。關掉燈躺下,那聲音就又來了。永恩起來,院裏屋外走一圈,夜色寧靜,冷月無聲……

驀地,琛哥的話在腦海裏蕩漾,“陰森森跟鬼屋似的……”這不會真他媽是一鬼屋吧?一旦念及於此,再也不能安定,永恩頭皮發麻,開亮所有的燈,打開手提,放上音樂,可即便如此,曾經看過的,所有狐妖鬼靈的故事情節點點滴滴,湧上心頭,什麽桌上會自己移動的杯子,門後凝聚的影子,瓶子裏花心沁出血絲的玫瑰,林林總總,蜂擁而至。

永恩爬上床,用被子把全身包起來,媽啊,誰來救救她?她捧著手機,這是半夜三點,她可以找誰?阿光啊,他租房子給她的嘛,這屋子鬧鬼總得問問他。永恩調出號碼,卻在撥出時候猶豫了,不久前她還親了他下巴一下,雖說無意~~其實說不準,反正半夜再找他實在太~~再說那缺德家夥剛把未婚妻丟禮堂上,出爾反爾言的家夥,不,不找他。

那還有誰?琛哥?人家剛走沒一會兒,再說身體不好。

方逸文呢?不不不,她媽咪和他娘親之間太多糾葛了,他站在他媽媽那邊,應該視季永恩為仇敵吧?蕓涓和阿彼總是女生,再說找到她們跟找那幾個有何分別?

永恩又調出媽咪的號碼,可已經跟媽咪把話講那麽絕,就算她被莊靜秋害死,她都不會為她報仇,媽咪一定恨死她了。

再就是師父,這麽晚,師母和師妹也很需要師父的。

所以,根本沒人救我,永恩想,現在,就算季永恩想認輸,不要再跟全世界為敵,都為時已晚,她對著手機裏一串號碼哭,心下慘淡,和全世界作對的後果是被全世界遺棄,那哼哼唧唧唱歌的女聲仍時有時無飄來蕩去,永恩又是傷心又是恐懼,裹著被子開著燈放著音樂,熬到天光微蒙,跳下床洗漱,第一時間沖出門,這鬼屋是沒法住了。

隨便吃點東西,永恩去找頭天租房子給她的中介,氣勢洶洶:“說,那套房子為什麽那麽便宜租給我?”

張中介:“季小姐,不是租給你,是租給你朋友謝先生。”

永恩,“對,為什麽租?”

張中介,“因為他要租。”

丫裝傻功力還不錯,永恩狠狠瞪他,咬牙切齒,“我要退租。”

張中介瞬間臉一垮,扁著嘴,可憐頭頂,“小姐,你菩薩心腸行行好啦,上那麽多年學,花家裏那麽多錢,也只是找到現在這個工作,討生活不容易啊小姐,幫幫我這個月的業績吧?那房子說是鬧鬼,總聽到有人唱歌,但是並沒有誰因此受到傷害,其實都是胡說的,小姐,你現在退掉我們不會全額還租金的哦……”

永恩敗陣,她這人吃軟不吃硬,人家給兩句軟話,就算知道是人心險惡,都下去狠手。看看上班時間也到了,叫的士去公司,進門,赫然見駿鵬財險的宣傳部主管老寇在老板辦公室,這麽早是幹嗎?永恩喝口水順順氣,過去老板辦公室門口聽,唬一跳,原來老寇是來通知,因為公司經營策略上的變動,謝總,就是阿光手上進行的個險開發計劃已被停掉,所以,剛簽下來沒幾天的合約將會被終止。

晴天霹靂。這訊息代表什麽?因為悔婚一事,阿光被懲罰了?可那廝再被懲罰還是公司少董,她季永恩就慘了。這次合約終止,下一單生意又無著落,公司再次陷入窘況,有很大可能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,自己就會失業,繼續找工作。找得到合適還好,找不到合適的,自己銀行存款也不多,難道又要跟爸媽張嘴?那昨天離家出走撂下的狠話,不是很快就破產?青天白日底下這樣出而反而不是很丟人?

永恩端著杯咖啡正自出神,猛聽老板辦公室裏林以真一拍桌子,“你們公司從上到下言而無信都成習慣了是吧?何必假惺惺說什麽以後還有合作的機會,簽下的合同能婚約,站在神父面前能悔婚,你說你們做事到這種地步,誰還敢買你們家的保險?我告訴你姓寇的,違約金一分錢別少給我,咱們就這一回買賣,我林以真餓死也不要為你們這種垃圾財團服務。”說著叮叮當當高跟鞋響,林以真從辦公室沖出來幾步,一語不發又叮叮當當走回去拿了隨身背包再出來。

永恩傻問,“真姐,哪兒去?”

林以真,“看電影,逛街,吃飯。”

永恩想問,放假嗎?那我呢?沒問,她一小卒子,難道待遇上還要跟老板同級別。回頭,看坐在老板桌前的寇胡子。

寇胡子也就跟永恩告辭,口氣祥和,“勸一下你老板,雖然這次案子撤掉,但是你們公司的設計很新穎獨特,只要你們繼續做好的企劃出來,我們也可以考慮把下一季的廣告合約簽給你們。”

永恩茫然點頭算是答應,看老寇往外走,還是叫住他,“你們謝總……”她卡住一下,該問哪一樁?

老寇似乎很詫異,“嗯?你不知道?”隨即又一副什麽都理所當然的平順樣子,“謝總可能對自己的婚姻有其他想法,把新娘子丟在禮堂自己逃掉,聽說昨兒晚上父子鬧僵,謝董事長卡掉少董所有的信用卡,還把少董手上進行的企劃全部擱置,嘖,估計這新聞得傳好一陣子。”老寇說完,嘆口氣,似有唏噓,接著又道,“你記得勸勸你老板,我先走了。”邊走還邊說,“這麽任性的人出來混還能活到現在真是奇跡。”

寇胡子走後,永恩心亂如麻留在公司,早上都沒心思幹什麽,倒是接了好些電話,老板登了招聘廣告出去,有人來問詢筆試和面試事宜,還有幾個舊同事,暫時沒找到工作,問永恩現在公司經營狀況如何,大意是如果公司有前途倒還願意回來……永恩都模棱兩可應付過去,直到午飯時間,永恩一份三文治還沒吃完,老板呼啦啦一陣風樣卷進來刮到永恩跟前,臉上神色詭異莫名,幾張照片拍在永恩面前。

永恩拾起照片一看,艾瑪,閃瞎了,那正是謝韶光拉著她奔出他結婚禮堂的一幕,角度問題,只拍到他們的後側面,光學長一張面癱臉又冷又酷,她裙擺搖搖,頸後絲巾飄飄,被光硬拽著,看上去慌亂無措,卻又風擺素荷的姿態,真的太容易引發奇妙聯想了。永恩滿嘴發苦,嚴重明白到一件事,這就叫沒吃到羊肉卻惹到一身騷,她跟他要真有什麽,該承擔的她承擔,可明明沒有啊。

永恩問上司,“真姐,照片你哪兒來的?”

林以真還是很吊詭的神色,“我有朋友在財經類報紙做記者,昨天她和同事受邀參加展鵬財團董事長兒子的婚禮,誰知看一場好戲,拍到這組照片。本來想當新聞登的,不過謝展鵬和韓志生本事通天,這樁新聞基本被壓下來了。我朋友和我中飯把這個當八卦來聊,她給我看照片,我才知道這個人是你。永恩,你前天跟我請假的時候是說你要參加一個重要朋友的婚禮,卻沒告訴我這個婚禮是駿鵬老總謝韶光的,你跟他認識?他還為你當堂悔婚?”

永恩跳起來,“真姐,等等,我跟謝韶光是認識,我也是去參加他的婚禮,可這白癡為什麽悔婚我真不知道,我只知道,他這麽做,絕對不是為了我季永恩。”

林以真哪裏相信,“不是為了你他拉著你走?”

永恩辯解,“哪有那麽傻的人,把要私奔的對象弄去教堂當眾逃走,私奔不是總有一方等在車站或者機場嗎?”

林以真嗤之以鼻,“姑娘,看著比我年輕觀念怎麽比我落後二十年啊?當然這樣當眾做出來才顯得酷嘛,車站?機場?你以為演《潛伏》啊,三十年代的人都不肯這麽玩了何況現在?就算你是幾百年前穿越來的,拜托你也有點學習精神,與時俱進好不好?”

永恩瞠目,啞口無言,被老板的新時代論給訓的萬劫不覆,她覺得自己真是毀了,節操已隨黃鶴去,不慎清白是路人。接著老板給她更沈重的一擊,“你這小丫頭片子,認識謝總你倒是說話啊,悶聲不響,本來我們一個電話就能爭取到廣告,可費那麽大勁兒。費勁兒爭取到我能做出來也是我的功德,結果他逃個婚我臺塌了,始作俑者竟然都是你。”林以真把那疊相片捏在手裏拍永恩頭頂,勁兒不小,恨恨,“真被你氣死了。”扭著小腰回自己辦公室,門重重關上。

永恩混亂不堪,老天,這都什麽事兒?其實都跟她沒關系好不好?她頭暈腦脹,電話給謝韶光。

“餵,阿光?我是永恩。”

“知道,什麽事?”

“你去找你老婆道歉求和好不好?”

“什麽?”

“你知道不知道,你爸把你手上的案子全擱置了,那我們剛簽下的廣告合約怎麽辦?

“永恩,按照合同的簽約條件,單方面違約金還挺可觀的。”

“你以為什麽事情都可以用錢解決嗎?我們要的是廣告做出來之後的業績,不是違約金好不好?”永恩越說越氣,“都怪你,和美雪談了三年的戀愛,說變卦就變卦,你要變卦也可以去跟韓家提退婚,幹嗎那麽缺德設計一個婚禮出來再跟人說不樂意?做什麽事情都只顧自己,你稍微為別人多想一下會死嗎?你知道不知道,失去這個合約我們經營上會出問題,我們公司倒了我就得另外找工作,找不到工作我還得去跟我爸媽求助,那我的自尊就毀了。再說我又怕鬼,又鬥不過那些心思險惡的中介。餵,你在聽我說嗎?你就去跟韓美雪道個歉有什麽好委屈的,本來就是你不對,不要鬧了啦,和美雪在一起又不是沒幸福,總比被你爸停了你的經濟來源好。人家方逸文鬧革命是為了唐意彼,你身邊又沒人等你鬧革命,你抽哪門子風……餵,你有沒有在聽我說?”

“有,在聽,不過你說的這些關我屁事?”啪,收線。

永恩在語無倫次的一番口水轟炸後就聽到這樣句話,頓時,沮喪感風起雲湧,知道他不愛她,可好歹他還是把她當兄弟的,現在是怎樣?見死不救,袖手旁觀,無情無義,冷漠啊,殘酷啊,他媽的去死吧,最好被他爸給攆出家門登報脫離父子關系,讓他流浪街頭,老此殘生。氣憤中的季永恩壓根忘記,她住的那間鬼屋是謝韶光租的,真必須有一個人流落街頭的話,她的機會比謝韶光大。

現在,怎麽辦呢?時已過無,永恩好累,好睏,等太陽落山,她就得回那間鬼屋~~~啊啊啊啊,這日子怎麽過啊,現實人生跟夢想是差多遠,昨天對著鬼屋還一腦袋什麽滄桑,時光,懷舊啊之類審美情趣的季永恩,這會兒束手無策。認真說,她身邊沒缺過親人,即使最開始和李平媽咪相處的沒多好的時候,她的房檐底下,總還是有個喘氣的大活物,現在,等待她回去的房子裏,是有只鬼啊。永恩想認輸了,對誰都可以,愛情和驕傲,她都願意踩在腳底下。

早起,沐浴完的謝韶光舉著電動剃須刀處理下巴上的碎胡渣,衣帽間一排排的休閑裝裏隨便抓條深色牛仔褲,淺色豎條紋襯衫,米色純棉質地夾克衫穿好。不用特別捯飭,他知道,在那個女生面前,他無論穿什麽,她都不會嫌棄。

八點下樓吃早餐,老趙準備了清粥,小菜,春卷,蒸餃。阿光沈默,查短信,昨晚實在太累,回房間洗個澡倒下就睡,美滿的睡眠,讓人萬分滿足。他看到琛的留言說送永恩回去新租的房子,條件太差了。琛埋怨光,倒是看清楚再租啊,永恩一個人住那裏真的讓人太不放心,偏那丫頭很是好強,不肯接受他們的照顧。光覺得該打個電話給永恩,不知昨晚一個人害怕了沒有。他號碼還沒撥出去,謝展鵬兩口子落座,只好暫時作罷。

閔柔問兒子,“昨晚睡的好嗎?”

“好。”

閔柔,“黑眼圈都沒了,看起來不錯。對了,昨晚你方伯伯來電話,說今天****銀行的老季會和我們聯絡,這事兒你知道?”

光,“昨天和阿文一起,正好方伯父來找他吃飯。你們知道阿文照顧兄弟,跟方伯父提了我的事情,方伯父就說可以找季uncle商量商量怎麽貸款挨過這次難關。怎麽,已經聯絡上了嗎?”

閔柔,“是的。”

光,“我們希望的那個數目,我以為要跟很多家銀行交涉過才可以。”

閔柔,“不是我們希望的那個數目,而是註資合作。”

光停下筷子,“啊?”

閔柔淺笑,“一切都比我們預想到的好,如果是合作的話,****銀行無論從技術還是資金都比老韓更合適,他們在推出金融產品方面有更多的經驗。不過,”閔柔看看兒子,“這麽順利的話,會讓你韓伯父他們很不舒服,心裏更過不去。你季uncle也說不用那麽急,過段時間才來開會談合作的事情,所以這段時間,只怕還是要辛苦你了。”

光,“沒關系,”他噓口氣,“總是我對不起美雪,去負荊請罪也是應該的。只要別逼著我娶她就行。”

謝展鵬才開口,“去請罪,真的不會很為難嗎?”

光很體諒地,“我這麽任性,不是也讓你和媽很為難。”

或是因為突發狀況很順利地短時間內得到解決,又或是因為其他一些什麽,總之,謝展鵬在這個早上難得的溫和,“要不這樣吧,我暫時登個報跟你脫離父子關系……”

光被一口春卷噎住,忙不疊吐出來,咳嗽,這麽溫和的面孔卻說出那種話,太恐怖了。

閔柔更笑,搖頭,徑自吃粥

謝展鵬給兒子遞張紙巾,不疾不徐,繼續,“再把你攆出去一段時間,斷絕你經濟來源,好歹裝裝樣子,起碼讓你韓伯父他們面子上過得去一些。”

啊,只是為了這樣,可光少爺心細如塵,“這樣看起來,好像我寧願離家出走,也不願意去請罪,美雪不會開心吧。”

這小子還真的是~~謝展鵬覺得更應該多疼他一點,決定就這麽辦了,“畢竟你我是男人,女人的心思男人很難懂,所以女人的事讓你媽解決吧。快點吃,吃完到書房,還有些細節我們再聊聊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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